不知道孩子是谁的？

这是什么意思？

卢莫愁脑子一热，不由脱口而出：“你是说，你跟任飞还有吴正强……都……”

她面皮薄，不忍把话赤裸裸掰开来说，只得把关键词省略了去，连自己也跟着尴尬起来，一时半会竟不知如何接话。

“是啊，唉。”

田小雨的声音蔫蔫的，隔着手机屏幕，卢莫愁都能想象她那副无精打采的颓丧模样。

原来，她一直未曾和任飞切断联系，小心翼翼在两个男人中间周旋，既享受着婚姻带来的物质，也享受着爱情带来的愉悦。

卢莫愁深呼吸一口气：“应该不会是吴正强的吧？你不是说，他不允许你怀孕吗？”

“那也未必，他不爱戴T，总是计算安全期或是体外SJ。医生都说了，这不能保证万无一失的。”

“那你打算怎么办？”

“我不知道。想生下来，但害怕真的是任飞的，那等真相揭穿，我这婚姻就保不住了。可不生吧，又怕以后没有机会了。那万一是吴正强的呢？生下来，我后半辈子不就有保障了……”

田小雨絮絮叨叨的，车轱辘话扯了一大堆，核心就是“两难”二字，因为鱼和熊掌都想兼得。

卢莫愁瞠目结舌，一时竟不知该怎样接话，有心要劝闺蜜早做决断，又怕自己无法提供最合理建议。最后，只能以沉默来应对尴尬。

倒是田小雨把自己从迟疑中抽离，将谈话拉回正题：“对了，你找我有事吗？”

原本，卢莫愁是不好意思提借钱的。

毕竟闺蜜正被烦忧困扰，而自己不能提供任何帮助。可若不说，又怕凑不齐6万，眼看着房子又要打水漂，最后只得一咬牙，把借钱要求提了出来，末了又加上一句：“我会给利息的。”

卢莫愁的话，倒令田小雨有些生气。

她嘁一声：“什么的利息不利息的，不拿我当好姐妹是不是？就是……你知道的，我没工作，花钱又大手大脚，只存了些零花钱。不多，只有两万，我全部转给你好了。”

一阵暖流涌上来，随后是一阵担忧：“都给我了，那你怎么办？你不需要留些傍身钱吗？”

田小雨笑笑：“吴正强每个月都给我零花钱，一两万，怪我从前太爱买买买，所以也没攒下什么。”

她云淡风轻地讲，卢莫愁却听得满腹心酸，甚至有一瞬间的撕裂与疼痛。

原来，在自己为七八千块钱拼尽全力时，闺蜜已靠着“嫁人”实现了阶层跨越。好在痛苦也只是一瞬间，她很快把思绪拉回来，急忙对闺蜜道了谢，心里那块重石稍稍往下放了放。

虽未完全解决问题，但进一步有进一步的欢喜啊。

比起6万，4万终究会更好解决一些。

恰在第二天，卢小龙的电话到了：“姐姐，我听说你在看房，定下来了吗？”

这个弟弟生得眉清目秀，且斯文有礼，自小便爱读书爱学习，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清秀俊逸之气。与他的龙凤胎妹妹，简直天差地别。所以，卢莫愁也对他和蔼可亲，甚至愿意说几句窝心的话。

“是呀，已经看好房型，正在凑首付呢。”

“还差多少？”

“不多，只有4万的缺口了。”

卢莫愁随口说着，在她眼里，卢小龙仍旧是个孩子。跟他聊着房子的事情，也散散漫漫的，只当他是问着玩儿。

谁料下一秒，卢小龙便咳嗽一声：“姐，我攒了一万多块钱，我转给你啊。”

卢小龙的钱，卢莫愁不敢收。

他与自己，终究还隔了层血缘。虽说雪中送炭令人感动，但她更怕后妈知道后，会更加理直气壮地蔑视自己，甚至以此为为由来实施道德绑架。

但拒绝的话未说完，卢小龙就急了。

“姐，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。你放心，这是我上交一部分工资后攒的私房钱，我妈不知道我有钱，她还当我是个穷光蛋呢。衣服、鞋子、袜子都给我买好的，我平时吃食堂，也花不着什么钱。”

说不感动是假的。

尤其是对没被认真爱过的卢莫愁来说，些许温情就能令她眼眶泛红，说话声也带了哽咽。

“你的心意姐姐收到了，谢谢你，其实有这句话就够了……”

“不够，远远不够。”卢小龙打断姐姐的犹豫，语带感情道，“我上大学的时候，你还给我买过羽绒服呢。你忘了，当时你工资也只有两千来块，但还是花800给我买了衣服，我都记着呢。”

卢莫愁心里一动。

是有这么回事不假，但过去三四年，她自己也忘得差不多了。毕竟当时的初衷，也不是求异母弟弟感激。

可卢小龙越说越激动，甚至快要哭出来，大有不收钱就绝不善罢甘休的姿态。

卢莫愁的泪水扑到眼眶，这才轻轻点着头：“好。”

短短一字，姐弟情谊已在不言中。

最后三万，是关鹏帮着搞定的。

不过不是他自己出钱，而是从公司的账上扣除：“借你3万，不要利息，为期两年，每个月从工资中扣1250块。嘿，如此一来，两年内你就不敢跳槽啦！”

他故意装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，两只腿嘚瑟地抖动着，故意装出计谋得逞的奸猾模样来。

卢莫愁噗嗤一笑。

关鹏为人，时而激情昂扬时而贱萌兼备，不同于那些西装革履循规蹈矩的老板。她晓得，他用开玩笑的方式调侃而过，是为了让自己看到自身价值，不为“借钱”一事而尴尬。

她很领情，但无法煽情地表达谢意，只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：加油工作！努力回报！

钱凑齐，便是排卡、交意向金、等开盘，再签合同、交首付，忙忙碌碌一大堆事儿办完时，这一年也基本走到尾声了。

又该往婆家去了。

陈非凡心事重重：“我想给我爸买个腰椎按摩椅，他打电话来，说疼得直不起腰来了。”

卢莫愁本能地抗拒。

可这事关老人健康，拒绝的话说不出口，只得含含糊糊应下来：“你看着办吧，就是咱们现在欠一屁股债呢，你好好挑一挑，把钱花在刀刃上。”

话一说完，之前那张香水小票又立刻闯进脑海里来。

“对了，你弟弟那个女朋友谈成没有？这次回家，是不是还得准备她的礼物。”

“不用了，吹了。”

陈非凡言简意赅，双眼紧盯着手机屏幕，没跟卢莫愁进行互动交流。

吹了？

嗬，想必又栽在彩礼上了。但这次，哥哥嫂子欠下一堆债，再也不能为陈明亮的婚事贡献力量咯。